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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斷不能再有第二回 自作多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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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連他名字都知曉了!”寧千暮這回是真驚住了。

本是想說些幼時趣事逗弄宋知渺的,以宋知渺的性子,大抵是會紅著臉和她極力辯解年少不懂事雲雲,可卻沒曾想她不僅承認了,還直接道出了那人的名字。

這事寧千暮本是不知曉的,還是她爹摸著胡子像是開玩笑般打趣道:“那會妙妙還與你不相識,她就是個慣喜歡好看之人的小丫頭,起先瞧見那晉越王,不也滿臉樂開花,纏著人是又親又抱,可把那宋老頭給氣煞了。”

所以,還真有這事?

寧千暮驚楞地看著宋知渺,宋知渺卻是被江妄即將回京一事給沖亂了思緒。

怎的她前腳剛走,他便後腳也回了京,不是說他不常回京嗎。

若是沒得之前一事,她大抵是又要胡思亂想了,可一想到自己此前丟臉的誤會,她這般自作多情還是頭一遭,斷不能再有二回。

臉紅得厲害,連寧千暮註視的目光都未曾察覺,這便叫寧千暮更為好奇了。

正欲開口問些什麽,馬車外忽的傳來少年清磁的低聲:“千暮姐,到了。”

宋知渺也瞬間回了神,這聲千暮姐可好生刺耳,她咻的一下蹭起身子,一把撩開馬車簾,便對上了宋今晏探頭要朝裏看來的目光,著實將宋今晏嚇了一跳。

“你幹什麽突然躥出來!”

宋知渺毫不客氣地撐著他的肩膀跳下馬車,落地時還不忘故意加大力道將少年的胳膊拉扯了一下,將人拉了個踉蹌還微昂著頭警告道:“誰準你喚她千暮姐的,別在這杵著,趕緊進去。”

宋今晏顯然不滿被宋知渺當做人形拐杖杵了去,板著臉的同時卻也還是順勢擡手扶了她一把,將人身子穩住落地後,這才哼聲道:“你管得可真多,我愛喚什麽喚什麽。”

眼看兩人這是又要吵起來,馬車內的寧千暮正準備出來勸架,一旁忽的一道尖細的男聲響起:“太後懿旨到。”

宋府門前眾人皆是一楞,轉頭便見不知從何處走來的一行人上前,為首的太監站立在前,就要宣旨。

驚楞之後,伴隨著慌亂的腳步聲,眾人齊齊上去跪下。

馬車內寧千暮也忙不疊就要下來,一只手在無人瞧見之時探出,扶住她懸空的手掌,在她一瞬遲疑後,穩穩地將她扶到了身旁。

“傳太後懿旨,宣宋家嫡女即刻進宮覲見。”

宋知渺埋著頭身子一顫,雖是被這架勢壓得不敢造次分毫,但全身心還是難以抑制地發出無聲的抗議。

她累極了,渾身黏膩不適,好不容易歸了家,只想沐浴一番美滋滋躺在榻上悠閑休憩,可太後怎會突然傳召她,還來得這般湊近,她才剛下馬車呢。

正想著,那太監話鋒一轉,像是憑空給自己加戲一般,目不斜視盯著手諭,宣讀的內容卻像是變了個調:“若是宋姑娘舟車勞頓倍感疲乏,也可修整些許,改日進宮,欽此。”

這話一出,跪著的眾人皆忍不住微動了身形,在跪拜下面面相覷,更是不明所以。

這是要即刻見,還是不見呢?

自然是要見的。

太後傳召,雖說轉而道可改日進宮,可又哪敢當真怠慢改日。

宋知渺原本的休憩計劃被打亂,在領旨後也只得先讓人送寧千暮回府,自個兒也趕忙前去梳洗收拾。

突然生出的這事令宋家上下也意想不到,宋夫人在屋子裏指點著丫鬟為宋知渺裝扮,嘴裏也時不時向宋知渺叮囑些入宮的規矩。

宋知渺聽得腦中嗡嗡作響,一直緊抿著唇。

待到沈甸甸的發飾簪入發髻,她才艱難地轉了頭,苦著一張臉道:“娘,太後娘娘為何要召我進宮,莫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事,我可是會遭責罰?”

宋夫人一楞,好笑地用指尖輕戳她的腦門:“說什麽胡話呢,你乖乖記著娘教你的規矩,便不會遭責罰,你小時候還叫太後娘娘抱過呢,太後娘娘心慈和善,妙妙犯不著擔憂。”

宋夫人好似對今日一事早有預料一般,此前的驚楞也僅是因著事情來得太急也太突然罷了。

宋知渺卻是全無準備,饒是母親這般說來,心裏也甚是緊張。

府門前有引路的太監候著,乘著宮中來接的馬車,抵達了宮門前,連陪同的花凝也被攔下了。

宋知渺記得自己幼時的確是時常跟著父親進宮的,只是隨著年歲漸長,已是許多年都再未踏入宮門了。

與幼時到哪都覺得新奇有趣的心情不同,威嚴肅立的宮墻無端給人生出壓迫感來,全然不識得路,也只得垂頭一路跟著引路的太監宮女朝裏而去。

慈寧宮。

小太監尖細的嗓音朝裏通報,得門前宮女頷首示意後,宋知渺小心翼翼地擡腿跨過了門檻。

入屋的腳步聲微不可聞,宋知渺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。

屋內卻傳來懶懶的柔聲,溫和慈祥:“宋家那小丫頭到了?”

太後聲音很輕,像是在問身旁的宮女,宋知渺聞聲身子一緊,忙垂頭福身恭敬道:“民女給太後娘娘請安。”

被人攙扶著的太後緩步走來,姿態雍容落座於幾步之外的軟椅上,耳中傳入少女嬌嬌軟軟的嗓音,面上多了幾分喜色,朝宋知渺勾了勾手指:“過來些,擡起頭來,叫哀家好生看看。”

宋知渺不敢怠慢,邁上兩步擡了頭,瞧見眼前正註視著她的太後卻是微微一怔,一時忘了宋夫人教給她的規矩,就這般直勾勾地盯著太後看。

按理說如此直視太後可是大不敬,但那目光直接又純澈,一張濃麗明艷的面容卻露著懵懂乖巧的神色,叫人實難生出厲色。

太後怔楞一瞬後便忍不住露了笑:“宋小丫頭,怎這般盯著哀家看?”

宋知渺也霎時意識到自己不敬的目光,忙不疊垂了眼,但也老實回答道:“民女依稀記得曾在幼時見過太後娘娘,只是過去好些年了,民女都從小孩長大了,太後娘娘卻還仍是和從前一樣好生漂亮,一時便忘了規矩,望太後娘娘恕罪。”

宋知渺這話不假,並非阿諛奉承。

來前經母親提及過些許後,她也的確回想起自己總在宮中遠遠瞧見的那位雍容華貴的婦人,旁的事她記不住,但好看的人或物卻是能記好些年。

她記得當年那個叫她一眼便移不開目光的耀眼少年,記得美得周圍都好似黯淡下去的千暮姐姐,自然也記得那位氣質不凡身份高貴的年輕太後。

這些年過去,連母親眼角都不由生出些細紋來,太後怎還一點都沒變呢,年過花甲還能保持這般模樣,當不知年輕時得是何等天姿容色。

宋知渺心裏胡亂想著,難擋對美麗事物的吸引,她向來都喜歡好看的人或物,不由對太後也生出幾分喜愛來,飄忽的視線時不時就想往太後臉上看。

太後聞言,臉上頓時樂開了花,雖是也堆起些許褶皺,但仍掩不住笑彎的眉眼中泛著的盈光閃閃。

她還不忘側頭向一旁的嬤嬤炫耀道:“哀家便說了,那玩意往臉上使了,定是有用的,你瞧這小姑娘嘴多甜,這話聽著便真。”

嬤嬤無奈地笑了笑,倒是微微松了口氣,躬身附和著:“太後娘娘面前,小姑娘自是不敢虛假以待,太後娘娘本也天生麗質,老奴也一直是這般認為的。”

太後娘娘聞言微昂了頭,似是不屑,又帶著幾分嬌:“咱倆這老太太相看誇讚有何用,年輕人眼神兒好,看得清楚,誇得才真。”

“是,娘娘說的是。”

嬤嬤臉上的笑更無奈了,心道哪是年輕人眼神兒好,壓根就是她先入為主了,這小姑娘說什麽都對,幹什麽都好。

話語間,嬤嬤倒也順勢側眸將宋知渺打量了一番,實為京中鮮少瞧見過的濃艷女子,卻並不顯媚俗,乖乖軟軟的模樣裝是能裝得出幾分,但若如她這般舉手投舉間都像個軟糯的小兔子似的,倒是實難裝到的地步。

她挑不出什麽毛病來,太後顯然更是喜歡得緊,看來這事太後是得插手到底了,只盼千萬別弄得雞飛狗跳就好。

宋知渺聽著本該莊重威嚴的太後娘娘,卻如玩心未了的慈睦老人一般和身旁的嬤嬤你一言我一語,一時間又忍不住擡眸朝她看了去。

圓溜溜的黑眸轉了轉,心中的緊張不由松緩了好些,這便大著膽子試探道:“不知太後娘娘今日召民女前來所為何事?”

說起這個,太後臉上笑意便更濃了幾分。

她的確有些等不及了,知曉宋家今日入京,一早便派了人前去府門前候著,能叫自己那冷硬孫兒動心的小姑娘,她哪能不第一時間瞧瞧模樣呢。

可她心裏又念及小姑娘舟車勞頓,自己這般是否又像個不通情理的固執老太太,叫人又怕又厭,這才臨時派人前去補上了後半句不著調的旨意。

但小姑娘來了。

小姑娘收拾得幹幹凈凈的,一張小臉白裏透紅,明眸澄澈不見絲毫厭煩不耐,小嘴更是抹了蜜,叫她本只有七八分想法之事一下便攀到了十分。

自然得是她了,如此乖巧的小嬌娘,豈不把自己那木頭孫兒迷得神魂顛倒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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